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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uzhe (风之舞 舞之韵), 信区: Rock
标 题: 像接受生命一样接受创伤(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at Oct 26 11:52:07 2002), 站内信件
阴暗的情绪总是紧紧跟随着我们。无论你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之中，还是沐浴在灿烂
的阳光之下，隐藏在你内心深处的那位痛苦之神总在暗中窥视着你。与爱情、友谊
和欢乐一样，痛苦和失望也是我们必然经历的人生体验。在普通人眼中的以暴躁、
激昂和硬派著称的重金属乐坛，有这样一群黑暗音乐家，他们用音乐来表现痛苦、
悲伤等种种阴暗情愫。与你想象的不同，那是一种细腻、内敛的音乐，隐藏在吉他
声背后的，是音乐家们如诗人般忧郁的心。
忧郁金属(Melancholic Metal)这个词对许多人来说一定很陌生，实际上这也
不是一个用来准确划分音乐类别的词汇。忧郁金属之本源，应该是脱胎于风行二十
世纪九十年代的歌特金属(Gothic Metal)。作为极端金属(Extreme Metal)的一个
分支，歌特金属已经显得相当“柔弱”，从音乐风格上来讲更具艺术性，大多数歌
特金属作品包括相当多的古典音乐元素。而忧郁金属，则是比传统歌特金属更为细
腻的音乐风格，蕴涵于音乐之中的极端气氛已经基本没有了，代之以温柔和唯美的
气质。音乐的主题通常是挖掘内心深处的情感，大多数表现痛苦、哀怨等情绪，也
有一部分作品是描写大自然的景色，如秋天的落叶、冬日的雪原等悲凉的景象。乐
队经常使用小提琴、钢琴和长笛等乐器，采用复杂编曲。主唱极少数使用厄运金属
(Doom Metal)的兽吼和黑金属(Black Metal)的嚎唱法，而是使用一种特殊的“哭
腔”，即扭曲的、哭泣般的或者懒散的絮语般的嗓音，有的乐队/作品甚至是以撕
心裂肺的号哭作为唱腔，给人一种悲痛欲绝之感。这种嗓音在黑暗音乐中的始作俑
者很难考证是哪支乐队了，在著名的黑暗交响(Dark Symphony)乐队Elend的音乐中
也可听到惨烈的哭腔，传说最早使用的是Deinonychus乐队的Marco。有些乐队会加
入柔美的女高音声线，她们天使般的嗓音给音乐带来极度的美感或者是淡淡的哀伤
。Melancholic Metal已经相当接近于传统Gothic/Darkwave乐派了，它借鉴了很多
Darkwave的表现手法，包括黑暗氛围(Dark Ambient)式的气氛营造以及运用合成器
制造效果；同时，很多乐队会把民族音乐的旋律加入乐曲当中，使得作品具有一种
原始、朴素而神秘的美。
在了解了Melancholic Metal这样一种音乐形式之后，我们还应该清醒地认识
到，虽然是表现忧郁和痛苦，但那不是一种颓废的音乐。相反，它热爱自然、赞美
生命，它使我们正视痛苦、勇敢的生活。金属乐迷都知道Metallica乐队的一首名
曲“Fade to Black”，当时有的青少年受这首歌曲的影响而自杀，而Metallica也
因此受到了评论界的谴责。这是不是Metallica的错？对此我表示怀疑。类似“
Fade to Black”的Melancholic Metal风格乐曲也有很多，我们不禁要问：他们创
作这些劝人自杀的歌曲干什么？
我想起哲学家加缪(A.Camus)的文字。加缪的作品给许多颓废青年指明了生活
的方向，他的关于孤独和死亡的残酷的描写，不正是让我们正视它们么？在接受了
痛苦的折磨之后，我们才明白生命之可贵。在聆听Melancholic Metal的悲歌之时
，我们能否意识到这一点，而不是单纯地产生一种对黑暗的盲目向往呢？诚然，黑
暗和阴郁的确是可以带给人美感的，至少对我是如此。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改变自
己的生活方式而试图去完完全全地堕入黑暗。因为我们毕竟生活在阳光之下。当我
们被音乐的气氛笼罩，那些悲苦的情绪悄悄地钻进我们的心灵的时候，当我们被动
人的歌词打动，感叹人生世事无常的时候，我们仿佛正在经受一场黑暗的洗礼。这
场洗礼正是为了让我们在重返阳光之下时，更加深切感受到大自然的伟大和生命的
可贵。音乐告诉我们的不是悲观和厌世，而是：像接受生命一样接受创伤，更要像
接受创伤一样接受生命。
Gothic Metal，包括Melancholic Metal这一分支在欧洲最为盛行，尤其在中
欧(如德国、奥地利)和北欧(如芬兰、瑞典)以及一些东欧国家(如乌克兰、爱沙尼
亚)等地有很多极为优秀的Melancholic Metal乐队。下面将对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几
支乐队/专辑做一介绍。
Deinonychus
《Ark of Thought》(1997 Supernal Music)
Deinonychus的音乐立足于反映生命痛苦的一面，它被很多人认为是
Melancholic Metal的始祖。乐队灵魂Marco Kehren试图用他的音乐揭示深深隐藏
在每个人内心深处的黑暗而真实的世界。第三张专辑《Ark of Thought》是
Deinonychus巅峰时期的作品，Marco的音乐理念在这张专辑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他那更加痛苦、充满了幻灭感的唱腔使得Deinonychus的Melancholic Metal风格达
到了极致；同时，为了更好地营造音乐气氛，Marco使用了诸多手段，比如在“
Birth and the Eleven Moon”一曲中长达数分钟的婴儿哭声，令人心颤不已。吸
收了Doom Metal、Black Metal、Dark Ambient等各种风格的这张专辑，是
Deinonychus的标志性作品，在极端金属历史上，也称得上经典之作。很多乐队都
受到了它的影响，包括Elend。
Empyrium
《Songs of Moors & Misty Fields》(1997 Prophecy)
Empyrium成立于1992年冬天，寒冷的空气使它从诞生之日起，就充满了忧郁的
气质。乐队灵魂(主唱兼吉他手、鼓手)Markus表示，组建Empyrium的目的就是用音
乐来描写大自然的美丽和忧郁，表达爱、恨和痛。1997年的作品《沼泽之歌和雾气
笼罩的旷野》(Songd of Moors & Mistry Fields)是一张极其优秀的作品。专辑中
的歌曲很少，只有6首，但是除了引子“When Shadow Grow Longer”之外，几乎每
曲都长达8到9分钟。第2曲“The Blue Mists of Night”是一首比较激昂的歌曲，
其它歌曲大多节奏缓慢，凄凉的气氛与以前的作品想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第6首“
The Ensemble Of Sience”是一首催人泪下的作品，木吉他和笛声制造的那种苍凉
感，Markus低声祈祷式的耳边絮语，让人无法自控。这是我个人认为Empyrium最具
自然气息的一张专辑。
Paragon Of Beauty
《The Spring》(1998 Prophecy)
在雷声和淅沥的雨声中，Monesol痛苦的歌声传入耳际。《The Spring》是来
自德国的乐队Paragon Of Beauty唯一的一张完整的专辑（乐队还有两张Demo，一
张EP和一张MCD）。扭曲的男中音声线以及非常入耳的旋律是Paragon Of Beauty的
特点。"探索一片叫作'灵魂'的广袤的未知土地"——Monesol如是说。《The
Spring》一共包含8首歌，大部分歌曲的风格都是：清晰的吉他段落或是安静而优
美的原音吉他，鼓声及旋律都很平缓抒情，Monesol的歌喉是表达音乐主题的主要
工具，可以说，Monesol就代表了Paragon Of Beauty，乐队的大部分作品都出自他
的手，而他扭曲和略带神经质、似乎在控诉着什么的歌喉，则成为了Paragon Of
Beauty的标志之一。偶尔会有类似Black Metal的撕裂般的嗓音伴唱，例如“
Snowfall Summerdream”，这是一首长达10分钟的精彩作品，时而激昂暴虐时而温
柔舒缓，让听者的心境随之起伏。
Autumnblaze
《Bleak》
(2000 Prophecy)
Autumnblaze的作品总是那么忧愁、深沉，那么动人。2000年专辑《Bleak》中
的“I Shiver”和“The Wind and the Broken Girl”等曲甚至类似早期
Radiohead的风格。Autumnblaze的音乐不带有任何攻击性，平静的自吟自唱仿佛并
不在乎有没有听众。《Bleak》中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如此，如专辑封面般的黑色旋
律和灰色情绪充满了整张专辑。Autumnblaze给我的感觉是一只受伤的天鹅，她无
力、哀婉地鸣叫着，但她的创伤却总也无法抚平。
Lost in Tears
《Forever Alone》(MCD 1998)
这是一支来自芬兰的乐队。他们的乐风曾被认为与后期的Sentenced非常相似
(Sentenced也是芬兰乐队，早期为纯正死亡金属，后期走前卫死亡路线)，但是
Lost in Tears并不承认这一点。事实也是如此，Lost in Tears有自己的特点，更
加郁闷和沉重。他们给自己的风格起了一个名字叫作：Melodic Martyr Metal（旋
律烈士金属）。的确，你可以在Lost in Tears的作品中，感受出优美旋律背后隐
隐的厌世情绪。虽然乐队1999年还有一张专辑《...ad mortem》，但我还是想推荐
1998年的这张《Forever Alone》。不仅因为这张更具有Melancholic Metal特质，
而且比之1999年专辑更加出色。第3曲“Moon of Mine”如泣如诉的旋律和唱腔，
不仅给人一种淋漓的自虐般的感受，而且具有几乎令人精神崩溃的杀伤力。Lost
in Tears音乐中的痛苦，不是空虚与寂寞的痛苦，而是在火海中挣扎般的痛苦。
Silentium
《Altum》(2001 Spikefarm)
Silentium听起来更接近Theatre of Tagedy式的传统歌特金属，美丽的女高音
和凄凉的小提琴。贝司手兼主唱Matti Aikio在这张《Altum》中大量使用清音
(Clear Vocal)演唱，使得乐曲风格少了许多力度，但是更加唯美和抒情。受My
Dying Bride的影响，小提琴在Silentium的音乐中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除此之外
，Sami Boman的键盘为Silentium的作品增色不少。如专辑《Altum》中的“To
My Beloved One”，曲首有力的钢琴声带来的是一种绝望的宿命感，而曲中琴声转
为柔美，又流露出一丝丝哀愁。Silentium的作品大多有着复杂的结构，如“
Blasphemer”一曲，起伏跌宕仿佛一幕宏大的交响诗。
还有许多乐队值得一提。但是由于篇幅所限，我只能把我认为比较优秀的乐队
简单地介绍如上。需要强调的一点是，Melancholic Metal并非一个学术名词(当然
也非我凭空杜撰)，它的意义无非在于方便我们了解那些具有“忧郁乐风”的金属
乐队。诚然，这些乐队的风格彼此之间也不尽相同：Deinonychus有Black Metal的
味道；Empyrium具有浓厚的民谣风格；Paragon Of Beauty属于“暗金属”(Dark
Metal)；Autumnblaze脱胎于金属并且吸取了一般摇滚音乐的音乐元素；Lost in
Tears风格偏重于Doom Gothic；而Silentium则最接近于中规中矩的歌特死亡金属
(Gothic/Death Metal)。尽管如此，有一点是这些音乐家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
的音乐具有非同寻常的忧郁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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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也许并不是生活.
我也许也并不是真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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