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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eric (云深不知处), 信区: Rock
标 题: 中国摇滚人巡礼－蔚华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Fri Sep 14 13:11:58 2001), 转信
蔚华在北京的摇滚圈里，绝对是个传奇人物，传奇到了连我妈都熟知她的程度。前几天在
吃午饭时，老人家突然心血来潮，问我蔚华现在在干什么，然后感叹道：“她那时主持人
做得多好！偏偏要去唱摇滚...真可惜。”我听了直想乐。可是，除了想乐之外，还真有
一点而想知道，当年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让多少人羡慕的大好前程，从此开始了坎坷的摇滚
生涯，这位蔚华自己的心理，偶尔会有一点儿后悔吗？后来采访她，正好问这个问题。蔚
华把头摆得像拨浪鼓，用最坚定的语气回答：“不后悔，从来也没有后悔过，一丝一毫也
没有。”毫不犹豫。
现在她正在为自己即将出版的第二张个人专辑跑东跑西，日理万机，说话一阵风似的，
连脸上的表情和手势都仿佛带出了快节奏。再加上咖啡色的健康皮肤和利索的装束，让任
何人看了都会受到生气勃勃的感染。
“同样的问题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问过我了，走到哪儿都有人问。为什么要后悔呢？人决不
应该走回头路当Loser，谁愿意当Loser呀！”她曾经是全国最棒的主持人之一，这一点蔚
华自己也乐于承认。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在那份工作里找到了自己。“水银灯下的生活是很
容易让人迷惑的，可我需要的是更多的挑战。”
加入“呼吸”曾经是她对自己的一个大挑战，这支乐队让她投入过，奋斗过，辉煌过，但
最终变成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在那次让蔚华“一提起来就不好意思”的首体演出中狠狠地
被抖了出来。从那以后“呼吸”的各位成员才知道了自己和观众之间已经相隔得多么远。
本来就松散的乐队变得更松散了，各人雄心丧失。面对自己热爱的音乐事业，蔚华也颇有
些无所适从，直到有人撺掇她：“你感觉这么好，干嘛不试试自己写歌？”话一出口，把
蔚华吓了一跳。
“说实话，在‘呼吸’时都是唱别人写的歌，他们还老挤兑我--我又不是专业学音乐的，
音乐上有什么建议我都不敢提，更别说自己写歌了！”
可结果还是决定试试，她听听唱片，然后抱起吉他开始写，结果一星期之内竟然写了四首
。从此豁然开朗，音乐创作在她眼中再无神秘感可言，一时才思敏捷，一路写下去越写越
顺，越写越高兴--证实自己能创作或许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让她又一次在音乐中找到
了乐趣。以前组乐队时她很少想自己的位置，有一段时间甚至觉得自己该像个男孩--她曾
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向男性化靠拢，包括唱歌时拼命拔高的嗓音和日常的所思所想。直到拿
起吉他写出自己心里的旋律，蔚华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极重要的事，那就是：自己
是女的，那就应该以女性的角度去看问题，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而自己写歌，更应该是
作为一个有思想的女性歌手最基本的条件。
“世界上有很多非常优秀的的女性摇滚音乐家，她们所做出的成绩，在音乐上获得的肯定
一点儿也不比男性差。并且，女性天生要比男人更敏感，更细腻，她们音乐里所包含的内
容因此也往往更透彻，更有冲击力。作为女性，我就应该去做这样的音乐。”
蔚华最欣赏的一位摇滚女英雄是刚得了两项格莱美奖的Alanis Morissette,她觉得这个“
小姑娘”在某些方面已经“做绝了”，谁也没法超越她。有趣的是当蔚华的首张个人专辑
《现代化》在几年前面世后，国外有的乐评把她和Alanis Morisette相提并论，认为同属
当年世界上最值得一听的女性摇滚乐，这并没有让蔚华得意洋洋，相反她有点儿想不通：
为什么非要强调是“女性”最好的摇滚乐呢？这张唱片不能跟男人们的作品比吗？
《现代化》曾在国内掀起了一股讨论的高潮，叫好者有之，臭骂的也大有人在，但令人想
不到的是，乐评还未有定论，蔚华自己先对这些音乐烦了。
“做音乐的人总是在不断推翻自己的过去，我是说，当过了一段时间你翻回来听自己以前
的作品，会觉得听不下去--当然并不是这些作品不好，而是你自己的心态变了，过去的作
品永远没法赶上自己现在的想法。何况，因为经验的关系，《现代化》的各种毛病也不少
。”
蔚华试图在这张专辑中做得更好--没有理由做不好，她已经有了更多的经验，个人创作也
更加得心应手，更重要的是，与制作人祝小民的合作也进入默契阶段。新专辑中的十首作
品蔚华是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全部完成了，接下来的筹备花了相当长的时间。蔚华这回也
参与了编曲的工作，由她把作品整理出初步的配器，再和祝小民讨论，互相启发，最后在
棚里由乐手们完成，期间擦出了很多可贵的火花让音乐变得越来越精彩，当然吵架的时候
也不少。
这仍旧是一张充满了女性直觉的作品，但一切都比《现代化》还要来得直接。蔚华用独特
的视角去透视很多现实与超现实的心态和感情，词写得非常浅显，但正如她所追求的，感
觉非常细腻而敏锐。如同《海旱》里唱：女的是泼出去的水，男的被万岁。这种词句男人
是肯定写不出来。甚至有一首歌是写给以色列前总理拉宾的，反战题材，叫《不断》。
“前几天我刚去了以色列旅游，那里特别美，对中国人也友好。这张唱片出了后我一定会
寄给拉宾夫人一张，她听不听是另一回事，我可是认认真真要写给拉宾的。”她说。最值
得注意的一点，是这回的歌词中出现了大量的英文段落，几乎占了所有歌曲的一半篇幅。
“我写歌大多是连词带曲一块儿写，可能是英文歌听多了，词的构思往往从一开始就是英
文。写完后想改，发现其中一些比较微妙，比较意识流的地方没办法翻译过来。但能翻译
的我还是尽量翻译了。这专辑里有的歌第一段是英文，第二段就是它的中文翻译，意思一
样。”
英文跟中文的发音位置不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中文摇滚听起来怪怪的。蔚华一直试图
在两者之间找到统一之路，希望能用中国话还摇滚的原汁原味。这一回她的尝试效果颇为
不俗，轻松又随意有时有点儿情绪化的演唱穿插在非常自由优美的旋律中，包裹着祝晓民
不浓不淡的编曲，以民谣式的曲风为根基，加一些迷幻，加一些噪音，甚至还有一定量的
电子。营造出的气氛也让人迷惑，在内省与狂放之间摇摆，真的有点而Alanis的影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音乐到底是什么风格，内核肯定是摇滚的，表现出来更多是‘城市民
谣’，但是听起来又挺另类。”
Alternative-Folk Rock。我替她总结。她一愣：“有这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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