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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fehouse (lifehouse), 信区: Rock
标 题: 摇滚在中国的5种变奏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Jun 18 15:05:24 2003), 站内信件
复调之死：解构
在技术兴趣日渐繁荣的数字音乐时代，再也没有什么比声音解构音乐更容易的事了
。解构是一种攻击性的音乐思维，它甚至是一种攻击性的音乐气质。瓦解假想中的
敌人，比如：秩序、一种旧的美、一种失去日常生活之根的错误想象力。几乎所有
尖锐的先锋风格：噪音即兴、先锋拼贴或实验电子，都与解构有关，它们是解构的
战斗孢子。解构必须依附于被解构之物本身，更严格地说，解构更像是在拆解对立
面，而不是解剖；是被解构之物零散后的再组，它不是新事物、新表达内容、新表
现的诞生。正如一位诗人所说：驱除了恶魔/我的天使亦会消失不见。解构的易碎
在于被解构之物的瓦解速度，它不能离开被解构之物，它不是创造！更像是一种新
的反叛策略或自足的游戏，游戏的效果往往使解构沦为流行的一种风格，解构在被
自身削平深度，变得表面化。遍布在电子实验乐园中的新兴风格的危险即在于此，
声音的碎片替代了音乐，音与乐在分离着。距离可见的日常生活经验、感官体验愈
来愈遥远，电乐如何回到内心，这会是个问题？！
荷尔蒙或纹身的摇滚与电子
这不是以律动就能解释清楚的一种音乐上的生理属性，或者说，隐藏在我们时代音
乐中的动物活性与本能。它并不纯粹，它渗入了太多成长的生理发育，时代无法及
时赋予成长中一代人所需的宣泄对象，一系列的缺憾产生了：身体、性、简单的快
乐......没有方向感的青春导致了荷尔蒙摇滚的大量蔓延。它不承担任何东西，它
甚至拒绝这种承担。它只享用一切，愤怒、恐惧、仇恨…包括自己。这在荷尔蒙摇
滚看来，反叛是一种娱乐。在没有形成独立观念之前，荷尔蒙担当了启蒙的角色，
身体自动穿透音乐。节奏、和声、旋律、音色随意、浑浊，气势凶凶却又来去匆匆
。音响在享乐，荷尔蒙迷失了。新朋克、锐舞舞曲、Techno...一系列带着青春粉
刺味儿的疙疙瘩瘩的音乐的产生，说的就是自身。思维、责任感、思考只是野战和
游击之后的音乐附属品。 荷尔蒙或文身的摇滚与电子的结束方式往往是自我的爆
炸，散落为新的音乐进化因子，进入新一轮的音乐演化中，朋克之后的新浪潮与后
朋克即是如此。没有朋克青春期遗留下来的极端自我迷恋与想象力，新浪漫的凄美
、冷艳又从何而来？
切分的想像：病态或梦游
歌特在中国的流行就是一场中国摇滚在音乐内部的梦游，是音乐将他们的梦游变成
了一种现实，他们包括夜千、病医生、秋天的虫子、木马，甚至是清醒，女性中的
张浅潜。这是一群无意识的不自觉或自觉的生活预演。他们厌倦了荷尔蒙，在有人
生猛批判、吼叫的时刻；在有人用本性的节奏享乐的时刻；有人伤感怀旧的时刻，
他们选择了做梦，一场白日的梦。想象力被梦游弯曲了，那些精妙的乐段、病态的
美感，是他们在梦中的深刻思考与痛楚感觉，它刻骨铭心，晃晃惚惚。那不是关于
肉体版本的歌特音乐，与Bauhaus、The Cure、 Sisiters Of Mercy 、
Christian Death无关的另一种歌特音乐，那是梦游中的，病态想象的歌特音乐，
它是弥漫在后青春期中的疼痛与自我抚摸，有的人没有走出来，就象超级市场、张
亚东，而他们是走出来的那一伙儿人。这与日常生活中的发现无关，至少与九十年
代无关。
声音之零：裸露生活皮肤的温度有多高？
千万别以为胡吗个的叙事民谣就是日常生活在音乐中的赤裸裸，他的歌词、口音、
老土弹法的吉他、幽默得近乎无聊的民谣其实是另一种生活流水帐。他把生活的裸
体变得更难看。日常生活从来就不是一道简单的四则运算，寅是寅，卯是卯。不是
说把生活的一切都露在音乐里，那才叫真实！尽管那音乐的作者可能会因此如释重
负，得到了凉快与轻松，可生活的秘密还是无人知晓。这个时候，《缓冲》《混子
》（崔建之老、名气之大引起了人们把他当作了旧摇滚势力的顽固符号，只因他不
幸担当了第一个）与《门前事》中的大白话裸露了生活的内脏和皮肤。内脏之疼；
皮肤之爽。我们接近了生活的秘密。所谓音乐中的发现其实与玩什么风格无干。民
谣或其他写实主义音乐在传达生活经验时，不能以罗列大千世界的万象迷踪为荣。
在这儿，学习金斯伯格和《嚎叫》只会提高皮肤的温度，青筋暴出或抽搐。
摇滚乐的情绪资源：仇恨
对于经济社会中受生存挤压的人群而言，仇恨是引发愤怒、战斗、挑衅的根源所在
。在盘古之流的手中，仇恨放纵了音乐的表现欲和摇滚乐独有的反逆欲望。它导致
了理性的沦陷，变得无所顾及。类似劳工民谣的暴烈倾诉，歌词的撒野与太大的容
量超越了音乐本身的实在形态，乐性的脱节进而简化了音乐，使之成为不能再简的
声音形态，只作为功能表层的一种实用。快感、本能的身体性需求，使喊叫式的念
白成了配乐的政治演说、社会时事评论。众多的乐队在利用新闻，突然走红的“反
北约轰炸”题材其实并不突然。仇恨下的摇滚乐更看重对社会、政治事件的揭露，
所谓“每一条新闻都适合歌唱”（社会学的音乐评论对他们而言恰恰是最准确的）
。可是，歌手就是歌手，他不是一个新闻节目主持人，也不是社会评论家，对社会
层出不穷的事件加以评说。他得从公共批评的客厅撤退到声音的隐秘花园中，去进
行发现和对发现的转换，他的发言一定要用音乐的方式。音乐与歌唱的价值不应浮
在社会事件、心态、精神的表层，他必须用有音乐本身与歌唱关注自身，将那些日
常生活转化为他取之不尽的灵感与音符。
仇恨的另一个根本指向了摇滚乐在中国的权利与权力。因为摇滚乐的权利，他们仇
恨权力的摇滚乐，仇恨不公平的传播待遇。他们解构（嘲笑、戏仿、瓦解他们的音
乐作品，甚至攻击他们的人格），对业已成为主流的、商业的、权威的摇滚乐的极
度不满。他们的仇恨因此带上了强烈的功利色彩，在他们的骨子里，依然是“彼可
取而代之”的农民起义式的所谓反叛，掩盖着摇滚江湖中你死我活的抢班夺权的争
斗。
仇恨的缺憾是它不可能带来建设性的转机。它的加深只会引发人类生活的更大的动
荡与痛苦。仇恨并不能使人们能够摆脱那些歌中揭露、控诉的丑恶、凶残与不公。
仇恨只会使一小撮人暂时通过自发的职业化逃离现场，而不能使沉默的大多数获得
新生，支持我们走向未来。而那一小撮人的成功逃离也最终是得益于他们曾诅咒过
的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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