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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asheng (花生), 信区: Rock
标 题: 许巍、郑钧和张楚,西部摇滚倒计时(转载,嘿嘿)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Jul 16 17:24:16 2001), 转信
伊沙,给你的文章。
许巍、郑钧和张楚,西部摇滚倒计时
徐 江
在摇滚不灵的今天,谈这个话题似乎有些落伍。但,它却正是一段时间以来我所始终关心
的。所谓“西部摇滚”,就其目前对国内音乐所产生的影响而言,也就是指这来自西安的
三个歌手——张楚、郑钧与许巍。可以说,这三个不同时期跑到北京发展的西安歌手,在
中国摇滚发展的不同阶段都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他们我行我素的做派、令人耳目一新
的词曲,曾使人们对西安这座古城报以另一种惊奇的眼光。他们与生长于北京的那些摇滚
艺人太不同了,似乎天生具有一种征服听众耳膜的能力,以至于人们一度会寄望于他们中
的某一位,能支撑起崔健之后中国摇滚摇摇欲坠的陋室屋顶。但可惜,经过了长久的期待
,你发现,这三人非但没有表现出太多超出同时代人的卓异,反而正在与中国摇滚一起,
变得日渐班驳和颓败。
许巍:《两天》之后无亮点
许巍1995年与曾经捧红郑钧的“红星”正式签约,并在《红星一号》里推出他惊世骇俗的
《两天》,对于听众而言,这首歌既是他们期待已久的,也是措手不及的。如此决绝,如
此个性鲜明,如此压抑的声音,是许巍之前任何一个人前人后叫卖“朋克”的摇滚歌手都
不具备的。许巍的声嘶力竭使那些没听过柯本的歌迷震惊,也使那些听过柯本的歌迷兴
奋。考虑到这首歌还是许巍进入北京滚圈前的“早期作品”,人们当然有理由去期待中国
摇滚的一个新阶段到来。一首歌走红的摇滚歌手并不少。可是一首歌不但走红,而且令人
强烈期盼去领受艺人的辉煌未来的,中国摇滚大约只有三首歌:崔健和他的《一无所有》
(中国摇滚的开始),“唐朝”和他们的《梦回唐朝》(中国式唯美摇滚的开始),再就
是许巍和他的《两天》(中国式朋克或其它什么摇滚样式的开始?)。有如此起点,作为
新人的许巍的前景当然被人看好。况且在两年多以后,发行他的首个专辑《在别处》时,
他还将这首成名作剔除在了专辑之外(一同被剔除的还有那首已过继给田震的《执
着》),歌手本人的自信由此也可见一斑。可惜的是,自信在未能被实绩充分证实之前仅
仅属于梦想的范畴。《在别处》问世后,许巍没能给大家和他自己提供一条充分的理由,
证明他摒除《两天》的举动是正确的。《在别处》中的许巍展示了和《两天》中的许巍
不同的一面。确切地说,是许巍音乐中的主色调。这是一种介于《两天》和《执着》之间
的风格。从决绝之巅灵魂飞翔的高度降到穿梭于城市各个角落的“青鸟”的高度,后者的
高度适可而止,有一丝郁闷,有一点低徊,却绝对不去触动那能让人心灵起飞的引擎。纯
从听力的角度评价,《在别处》不是一张多么难听的专辑,联想到1997年中国唱片业所呈
现的本土摇滚已经很低迷的背景,许巍的歌喉甚至应该说是很动听的。但这种动听,与
《两天》所呈现出来的品质反差太大,太小心翼翼,缺乏勇气和力度。个人专辑里的许巍
还是像个酷酷的“学生仔”,满口的“迷茫”“忧伤”“绝望”,太直白、太低级、也太
甜腻。本来,专辑要是收入他的成名作还可以冲淡这种甜腻,但歌手主动放弃了这个机
会。1997年的那张《在别处》获得了一个当年的“年度最佳”,许巍也由此成了一个校园
中人见人爱的艺人,但这和那些听摇滚的耳朵又有什么关系呢。单曲曾使他飞到了一个高
度,专辑却又把他拽下来了,“还是飞不起来”。而时隔三年,《那一年》的问世,进一
步向世人展示许巍了原地打转的功夫。《温暖》或许算是一个例外的亮点,但它与许巍的
其它作品的基调也是不统一的,就类似原先的《两天》在他的作品中是个例外一样。许巍
迄今为止已经为我们贡献出三首杰出的意外了——《两天》、《执着》、《温暖》,都不
是他众多歌曲一以贯之的主调,这一方面说明了许巍超强的创作实力,一方面却也表明,
许巍这些年太少对本色的超越,恰恰是后者阻碍了他成为中国摇滚队列里的“大前锋”。
类似《我思念的城市》这样的歌总是拽着他,言说、向世界表态的冲动时时让他发紧,对
忧郁抒情气质的流连在赋予他作品一种同时代歌手少有的“美感”同时,却也使他失了锐
气。今天关心许巍的人不妨登录一些摇滚论坛,看看现在那些称赞许巍的歌迷平时嘴里都
谈论些什么,而许巍在他们眼里与朴树、“羽·泉”这类偶像歌手,成色是否真的相差那
么大?许巍在滚圈儿里仿佛正克隆着当年中国小说家们的尴尬:成名作也就是一生代表
作,这很危险。他面临的问题是怎样尽快拿出新的够量级的作品,并使自己的整体水平有
所突破。否则总像现在这样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实在看了我都替他急。
郑钧:塑料的玫瑰花怎么怒放
三个歌手里郑钧最不前卫,可他在市场和滚迷中形象的综合指数却最高。郑钧是流行摇滚
绕不过去的代表,这一点从当初大街小巷对《回到拉萨》、《灰姑娘》的热放,电台电视
台对《赤裸裸》的力荐即可看出。此外,郑大概也是摇滚男歌手里自觉将性感提升为音乐
元素,并成功使之成为卖点的第一人。
郑钧迄今共推出过三个专辑。像内地所有成功的摇滚艺人一样,第一张专辑《赤裸裸》是
他最火和最令人印象深刻作品,十首歌里至少有五首脍炙人口(《回到拉萨》、《赤裸
裸》、《极乐世界》、《灰姑娘》、《无为》),可听性与“黑豹”和“唐朝”的第一张
专辑相比,品质并无逊色。不过与其他艺人又不一样,郑钧在第一张专辑后推出的第二、
三张专辑并非一下跌入谷底。《第三只眼》里仍能找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和
《马》、《门》这样很有特色的歌。整个专辑的可听性虽然比前一张稍逊,但词作的视角
却更个人化了,去除了象《商品社会》那种源自于大而无当控诉的浮躁。专辑《怒放》的
推出则向歌迷展示了郑钧新歌可贵的旋律回归倾向,它比《第三只眼》更贴近第一张专辑
对听众耳朵的关注,想一想1999年整个流行乐界又有几首旋律让人听得过耳的个性之作,
又何况是摇滚?郑钧在这张专辑里的努力就足以称得上是一种勇气了。《塑料玫瑰花》、
《怒放》、《悲剧,悲剧》在貌不惊人的颓靡氛围里悄然伸展着郑钧这方面或那方面的敏
感触手。只不过,成名后日趋个人化的创作习惯,已经使他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思维跳跃,
视野无形中比早先狭窄了不少。视野一狭窄,题材也便有限了,除了爱、孤独,以及或多
或少的生之怨怼,也就是喊喊上帝了。题材少,歌者所需应对外界的刺激和挑战也就少
了,很难再激发起当年初出道时的锐气。早先匆忙的对事物表态的举动固然毛躁,但那种
对周边世界兴味盎然的勇气还是可嘉的。追求沉潜,词作的心胸却不知不觉地小器起来,
这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事。况且郑钧走的是流行摇滚的路子,自说自话也不是能成大气候的
征兆。“流行”、“畅销”是这些年中国摇滚人最鄙视的一个词,但人们或许忘了,摇滚
乐真正的大师级艺人从不回避畅销,没有一代又一代杰出的流行摇滚大师(像披头四、乔
治·迈克尔、U2)来撑场面,那些地下艺人早就“活无葬身之地”了。郑钧现在所需要的
,正是那种创作视野上的大开大合。可他行吗?忘了是去秋还是年初,有几次曾看他和高
晓松一齐出现在媒体上,而且号称莫逆,当时有些奇怪:这两个人怎么跑到一起去了?音
乐也不一路啊。后来听朋友讲,北京这些年就兴这个,三教九流,只要有名有姓,大家就
少不了三五成群互相腻着。不知道这两位是不是也属于这类饭局交往的佳话。不过总觉得
对郑钧这样的人来讲,这种生活太日常了,少了些疯狂。没有疯狂的颓唐对摇滚而言就是
一朵“塑料玫瑰花”,想要真正“怒放”,难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何况如今,摇滚在歌
坛正面临前所未有的窘迫。
张楚,成也《姐姐》,败也《姐姐》
说实话,当初一听张楚的《姐姐带我回家》被台商煽成《姐姐》,作为张楚早期作品的最
早听众之一,我就知道事情要坏。原歌词中还有“你想忘掉那操过你的男人到底是谁”,
净化成了“你想忘掉那侮辱你的男人到底是谁”,一字之差,貌似无伤大雅,但砍掉的却
是一个摇滚新秀的脾气。我记得我当初曾听张楚在私下里抱怨,可他最后还是屈从了这一
改动。于是愤怒的张楚终于消失,代之以一个“让人心疼的弟弟”张楚,面无表情地赫然
出现在舞台上。这表情在《恋曲1990》风行、毛阿敏频繁出现于晚会乃至DJ们对陈百强的
悼念不绝于耳的年代,被人误当成了“酷”,其实说它是一个艺术青年面对公众和市场时
的手足无措,倒更贴切。而当这种“酷”一旦被时尚青年们奶声奶气地纳入偶像的行列,
善良的歌手显然已不忍心破坏人们的幻想了。他只有开始模仿他那一代人心仪的美国佬塞
林格,“大隐隐于市”。90年代的北京毁了张楚;同样,滚圈儿的习气弄脏了张楚;再加
上台商制作上的阉割,一个莫名其妙的失语症歌手正缓缓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张楚最纯净
的歌始终是那些他在各大学宿舍打游击时写的作品。这些歌一部分被一些擅用“通俗唱法
”的艺人在1989年一盘名叫《将将将》的专辑(后来在张楚成名后改了一个更恶心的名字
——《一颗不肯媚俗的心》)里糟蹋,几首则被魔岩洗脑打磨。除了《姐姐》,《蚂蚁蚂
蚁》处理得毫无机趣;《爱情》听起来事儿事儿的;《太阳车》变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
——《结婚》,1997年收在第二张专辑《造飞机的工厂》里。后者其实也是《造飞机的工
厂》中唯一可听的歌,但有多少人知道呢,这首歌是写于1987年的。当我今天对大家提及
《西出阳关》、《你就走吧》、《失落成堡的居民》、《寻人启事》、《将将将》、
《bpmf》、《麦天里的守望者》、《欲望号节车》、《要去那草地的尽头》、《老虎老
虎》这些张楚尚未成为“魔岩小虎队”(黄燎原命名)一员时完成的作品,我有时会怀疑
自己是否陷入了一个误区:我为什么说北京、台商和滚圈儿毁了张楚,我有什么资格谴责
它们?难道张楚和它们的缔约难道不是自愿的吗?而这之后的那些作品,难道是另一个叫
张楚的同名作者写的吗?另外,当我满怀激动地对诸位提及这些张楚的早期作品时,张楚
现在又会对它们作何评价?没听过它们的你们又是否能相信我的论述?这些都构成了问题
……还是从最外在的例证开始吧。我们就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和《造飞机的工厂》。
如果把这两张连贯起来看,你会发现,后者比起前者,张楚越来越深地陷入了一种迷恋词
语的游戏。这种迷恋在第一张专辑问世时,曾得到过许多既不比你我懂多少音乐又没什么
文化的“乐评人”的一致叫好——它有太多的深刻含义等着被他们阐释。而到了第二张,
别说“乐评人”了,连歌手本人可能都说不清楚他的歌究竟想向大家说些什么。打个比
方,张楚就像王家卫一样,原本文艺青年腔就太盛,而随着声名一时鹊起,渐渐忽略了关
注生活本身,导致创作与草、木、人心的割裂,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好在时代是日益多
元和混乱的,你如果愿意“跩”,也可以硬把它们当隐喻。张楚这些年有两个问题一直没
解决:一是他在说,但他写歌时使用的那些词是否像早年那样,如实传达了他心中的本
意?二是他作为一个有艺术理想的艺人,把自己的现在和过去生生割裂了,与此同时,也
对精神和具体的生活进行了人为的割裂。没有了生活,没有了记忆,没有了关于耻辱与光
荣的妄想,人只能陷入深深的失语。其实,这又何止是张楚一个人的毛病?只不过,老张
在这方面最令人惋惜罢了。
倒数摇滚军团中最具魅力的西部摇滚,我实在无言以对。
这该怨谁呢?
怨我,我吃饱了撑的。
通联:天津市南开区华苑邮局投发部转徐江信箱(300384)
~{0fVwPEOd~} ~{;X~} ~{LF~} ~{VwR3~} -- 世人皆可蹉跎,唯我不可蹉跎。世人皆可苟
且,而我不可苟且。世人皆可钻营,而我 不可钻营。何哉?以我之志不在此也。
天地生我,当以济世人,以世人可怜而不自觉也。 宇宙变幻,小球颠簸,人而如井底
之蛙,将奚为? 我亦为蛙,非井中之蛙,为欲餐天鹅之蛙也。 苟以寂寞,为烟,
为酒,为剑,为旗,伴我之欢,消我之痛,不亦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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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verve 於 Jul 19 15:01:10 修改本文·[FROM: 192.168.36.156]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36.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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